作者｜冷研作者团队-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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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年岁的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军开始对金国发起了全面战争，其首战便是野狐岭。而蒙金战争历史背景也出现在了金庸的小说《射雕英雄传》里。虽然我们有幸在电影院里看到了这部根据中国武侠第一IP改编的电影。但在真实的历史上成吉思汗是如何展示蒙军强大的军事作战能力的？金军又为何会一败涂地？南宋的开禧北伐与野狐岭之战又有何关联呢？

南宋的开禧北伐

年（南宋嘉泰四年）正月浙东安抚使辛弃上书宋廷北伐。此时宋廷由于“绍熙内禅”后宗室赵汝愚与外戚韩侂胄（北宋名臣韩琦的后人）的“宫斗”已到了“白热化”阶段。于是当韩侂胄得知金国正面临着北部战争威胁的时候便想通过北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宋史·韩侂胄列传》对此留下了这样的记载：“立盖世功名以自固，于是恢复之议兴”。

然后宋廷便追封岳飞为鄂王借此激励将士。又于川蜀、荆襄、两淮等地备战。同时宋军又不断在边境上试探金军的动向。

对于宋军在边境上的动向其实根本瞒不了金军。因此金章宗完颜璟便决定对宋军采取诱敌深入再反击的策略。

年宋廷将年号定为开禧，年也就是开禧二年三月宋廷先命程松为四川宣抚使，吴曦为宣抚副使。四月又命薛叔似为湖北、京西宣抚使，邓友龙为两淮宣抚使，郭倪为山东、京东路招抚使，赵淳为京西北路招抚使，皇甫斌为招抚副使准备从两淮、京西、川陕三路全面攻金。

同月下旬郭倪命东路宋军陈孝庆、毕再遇攻向淮东泗州。出身将门的毕再遇只率数十人就很快攻入城中。随后东路军连战连胜一路攻陷了数个城镇。消息传回宋廷后，宋宁宗正式下诏北伐。由此“开禧北伐”拉开了帷幕。

金军这边面对宋军攻势，中原的金军统帅纥石烈毅在边境上集结了大量兵马。金章宗又命完颜充为陕西都统使应对南宋的西路军。

同时金章宗鉴考虑到中原的金军可能抵挡不了宋军三个方向的攻击便将西京大同、东京辽阳、中都守军以及北部边疆上的镇守金长城的兵力也抽调前去增援中原地区。而且还在中原北部设立了第二道防线以防宋军的进攻矛头直指开封后能够给当地守军提供支援。

但随后的结果证明了金章宗其实是“想多了”。因为宋军并未完全做好北伐准备。由此虽然是主动发起的北伐却往往“一溃千里”。比如说江州都统王大节率所部进攻蔡州的结果是大败。

此后的皇甫斌进攻唐州（今河南唐河县）、建康都统李爽进攻寿州（今安徽寿县）皆遭大败。甚至东路军主帅郭倪亲自统兵攻打宿州时被金军游骑断了粮道后陷入了金军的包围，要不是毕再遇在断后时打退了金军的追击整个东路宋军有可能全军覆没。

到了六月战事才仅仅开始两个月，宋军就已经再次显示出自己不堪一击。而韩侂胄只得走马换将以遮掩自己任命的是一群酒囊饭袋。

而此时的西路军传来的消息更是给了整个宋廷“雷霆一击”：本来主攻秦州（今甘肃天水）的西路军名将之后吴曦居然不仅叛变投敌，还将凤州（今陕西凤县）、阶州（今甘肃武都）、成州（今甘肃成县）、和州（今甘肃礼县）等地献给了金军。

如此一来金军得以将兵力集中在中、东两条战线上并开始了全线反攻。

十月金军渡过淮河连下数州县，十一月完颜匡率领的中路金军已经开始围攻南宋重镇襄阳。东路金军主力更是已经开始攻打楚州（今江苏淮安）甚至有部分金军已经渡过了长江。

好在此时冉冉升起的将星毕再遇（其实已经岁了）在长江两岸分别将南犯的金军击退，而中路金军也无法攻克襄阳、泸州（今安徽合肥）等地。此后的中、东部战线上双方进入相持阶段后直到次年四月金军无力南下之后只得北撤。

另外在川陕地区的南宋军民也并不认可吴曦的叛国行为，在其被金廷“册封”为“蜀王”的短短的多天后便被当地军民刺死在自己府邸。此后西部战线宋军夺回了被吴曦献出的凤州等地后与金军进入了僵持状态。

到了年（开禧三年）八月宋金双方开始谈判，在此期间宋廷又开始了“宫斗”：当年十一月南宋主和派、宋孝宗时期的宰相史浩第三子史弥远和后宫的杨皇后联手暗杀了主战的韩侂胄。（韩侂胄曾因干扰宋宁宗后宫选后而得罪了杨氏）

至年（嘉定元年）九月，宋廷又一次屈辱的签订了“嘉定合约”。

然而宋军的这次北伐虽然失败，但金廷将大量的北方兵力抽调南下也造成了北部边疆战力的消耗，由此也引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更北边的蒙军即将从金军防守薄弱的大同、金长城方向发起了攻击。

金蒙的开战与金国的南攻北守战略

其实蒙古草原上的部落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被都被金国所统治。因此也一直必须向金国“进贡”。但年铁木真统一蒙古被草原部落共同推为成吉思汗后讨伐金国就成了其本人乃至“大蒙古国”必须完成的王业。

这是因为此前由于金国对蒙古长期采取“减丁”政策使得蒙金早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成吉思汗的首个目标并不是金，而是金的“附属国”：西夏。

因为对于此时的蒙古来说即没有向西拓展的实力，更没有与金全面开战的必要。另外其战略目的是要在与金全面开战前先剪除侧翼有可能的危险，战术目的则是要检验蒙军的攻城能力。

为此在成吉思汗早在统一草原前一年就已经派兵对西夏发起过小规模的攻击。并在年秋以西夏不肯“进贡”，而且包庇乃蛮部为由再次出兵打下斡罗孩城后开始劫掠，但此举也让蒙军在之后的军事行动里遭到了西夏顽强的抵抗而无法继续深入后只得于年春退回了草原。

但在年成吉思汗对西夏发起了第3次进攻，这次的进兵路线是从兀剌海西关口突入河西击溃了太子承祯率领的西夏大军，然后一路追击至贺兰山与西夏名将嵬名令公的5万军队僵持了两个月将其击溃。

但随后的蒙军在对西夏国都中兴府展开攻城战后一直未能得手。而西夏也无法退敌的情况下也只得嫁女并开始“进贡”蒙古从而换得了之后多年的苟安。

而在蒙古进攻西夏的过程中，金国却不可思议的保持了“中立”。这是为什么呢？

事实上本来金在北方的军队根本不足以发动对蒙古的战争，而且对于金国来说抢掠南方的土地和人口才是最划算的“买卖”。再加上南宋的“开禧北伐”使得金国大部分的机动兵力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部署在宋金交界处。而且金国皇帝完颜瑾在年病故后所引发的“宫斗”更使得金国朝堂的注意力早就不再西夏这个“附属国”身上了。

但这并不代表金国就忽略了北方的蒙古草原，事实上从年开始金国居然煞费苦心的修建了一条被后世称为金长城的界壕。

而且还分为内外两层：内长城始修于金章宗明昌年间，东起嫩江西岸，然后沿大兴安岭西南穿过锡林郭勒草原，西至大青山北部。外长城则夸张：从根河南岸向西绵延进入肯特山境内。

整条长城设有主壕、主墙、副墙、副壕、女墙、马面、敌台、瓮城等防御工事。另外在城墙的后方还设有各种大小不一的军用堡垒、城池、仓库等。甚至有些大型城池还设有护城河。

然而若长的金长城看似固若金汤，但只要有一处被突破，金国的整个北方战线就会非常被动，那么蒙军的攻击点会是在哪里呢？

前哨战：乌沙堡

对于蒙军即将到来的攻击，金廷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求和。在出使的使臣粘合合打遭到羞辱性的拒绝后金国皇帝完颜永济只得派出了独吉思忠、完颜承裕、纳哈买（此人于征前病死）等人前去镇守金长城防线，而此时的独吉思忠对于蒙军的主攻防线则判断是金长城东部区域的达理湖（今内蒙古赤峰市）。

因为此处不仅有充足的水源，周围还有广袤的草原可供战马大生存。而且达理湖距离金国的抚州（今河北张家口张北县）、昌州（今内蒙古太仆寺旗西南）、桓州的（今内蒙古正蓝旗北）北方三州都比较近。

而随后的年2月万蒙军也是如独吉思忠所预料的一样：开始在金长城东部的达理湖集结。只不过此后的蒙军根本没有发起攻击而是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便全部撤走。

面对这样的结果独吉思忠其实并不意外：2月间的草原上天寒地冻的气候会让战马失去草料，再加上母马在这个时间段正处于哺育期，所以并不适合战马奔腾。

但到了半年之后的七八月间蒙军却突然出现在了金长城西部的抚州（今张北县）。

那么蒙军是如何绕过金长城的呢？

答案是“带路党”：汪古部。

汪古部其实也是游牧部落。早年为沙陀突厥的一个小部落。唐代以后先臣服于辽、后臣服金。其部落的具体位置则在金长城的西北部：今内蒙古四王子旗附近。但由于金对于周边部落长期存在歧视性，因此成吉思汗在开战前就利用将第三个女儿阿剌合别姬嫁于汪古部王子的联姻手段很成功将其变为了“自己人”。（联姻的婚礼上汪古部甚至把金国使者绑了）

实际上独吉思忠对汪古部还是有戒心的。所以在抚州西部专门修建了一座军事堡垒：乌沙堡。（具体位置现推测为可能是在今康保县西土村）同时还在乌沙堡以西设立了囤积物资的乌月营并在两地间修筑了暗道以运输。另外在两处周边更是修筑了长达多公里的一段长城。

而修建的目的也很有针对性：此时的蒙军并不具备攻城能力。与此同时独吉思忠还不时派人在乌沙堡防线外的草原上四处放火，如此一来不仅蒙军战马没有了草料，而时间拖的越久不耐酷热的蒙军便越是会难以维持对于战争的消耗。

而成吉思汗也正如独吉思忠所料的没有对乌沙堡发起强攻。只是派出了一支偏师攻打金国的西京：大同。

对于蒙军这样的应对独吉思忠也并不在意，因为大同的城墙坚固，蒙军不可能攻的破。但成吉思汗这样的举动只是一次“障眼法”，其真正的目的是在探查乌沙堡的防御体系的同时麻痹眼前的金军。当他得知了整个乌沙堡防御圈的核心是在乌月营后此时的金军也已经没有了开战初的警惕性，于是便派出了先锋哲别从灰河（桑干河支流，今恢河）连夜发起了突袭。

等到乌月营被蒙军袭取后乌沙堡等于成了“孤城”。不愿在堡中等死的金军只得撤向了后方的抚州、昌州、桓州等地，但是这样的撤退很快演变成了溃败。

到了这个时候独吉思忠才反应过来，原来蒙军从半年前开始的一连串行动根本就是“障眼法”，其真正的目的是声东击西。然而更糟糕的是独吉思忠布置重兵的抚州居然被守将不战而降的献给了成吉思汗，也因此大批的粮草和军事物资（尤其是战马）便成了蒙军的战利品。

于是成吉思汗的下一个目标便对准了进攻金中都的必经之路：野狐岭。

决战野狐岭

蒙军在攻陷抚州后金廷撤下了独吉思忠换上了宗室将领完颜承裕。并在金廷随后派出的援军赶到后在野狐岭（今张家口西北部山岭）布置了新的防线。

野狐岭周长大概多公里。不仅山势多呈断崖式，而且只有少数几条小路可以通行，此地一旦再失守那么蒙军骑兵就可以自由进入金国在华北的平原腹地。

但对于金军来说野狐岭虽然山路崎岖利守不利攻，但崎岖的山路也使得守军不易于互相支援。反之对于蒙军来说同样如此：不仅其骑兵的机动力受到限制，下马步战更有仰攻的劣势。

只不过完颜承裕虽然手握重兵，可想要守住南起野狐岭、北至大同的防线并不可能，于是只得主动将抚州、昌州、桓州、甚至西京的守军撤出。虽然此举是在蒙军超强的机动性面前金军防守兵力严重不足的无奈选择，但如此一来金国的北部重镇也就完全沦陷了。而此后金军的唯一选择就只能是重兵守住野狐岭。

为此完颜承裕开始将金军沿着野狐岭布防。尤其是在野狐岭的主山头黑风口布置了重兵，另外在山涧道路最为平坦的獾儿嘴（具体位置可能是在今辽金元古道遗址处）更是派出了西京名将胡沙虎（或者是另一位名将定薛）镇守，而此人在獾儿嘴的布防的确堪称绝妙：用大车堵住了路口并在两旁的高地上布置了弓箭手，同时还有7千重甲兵在道路中央严阵以待蒙军步兵即将发起的攻击。

而成吉思汗在面对金军重兵防守的野狐岭到是并不着急发起攻击，而是先攻下了已经孤城的大同，同时“收割”了抚州、昌州、桓州的大量战利品后再率军攻克了野狐岭西侧的翠屏山切断了守军的粮道，此后金军的士气开始日渐低落。而完颜承裕的应对居然妄想和蒙军“议和”。但派出的使者石抹明安居然直接“投敌”并将金军的部署和盘托出。

于是得到情报的成吉思汗便当机立断命蒙军下马“步战”并向獾儿嘴连续发起了多次进攻，但始终未能突破金军的防线。而此时金国后续的援军已经越来越靠近野狐岭。如果完颜承裕能再坚持几天那么战争的天平就会倒向金军。

因为如果蒙军短时间内无法突破獾儿嘴那么后路就有可能被金国的援军切断。也就是说蒙军想要获胜那么就必须先一步攻克野狐岭。

为此蒙古开国元勋大将木华黎主动要求“陷阵”，成吉思汗在答应了其请命后再派出了一支轻骑兵迂回到了獾儿嘴背后。在两面夹击下胡沙虎在坚守了一昼夜后他的7千重甲兵全部战死，然后蒙军便沿着獾儿嘴扑向了黑风口。

由此同样受到夹击的黑风口守军的战线很快便开始崩溃。而周围的金军由于地形限制根本无法提供支援，完颜承裕、胡沙虎等人见此也只得撤向了野狐岭南部的浍河堡。此后的野狐岭上大量的汉人、契丹人再也无心恋战，乱作一团后大部溃散。

而追击而来的蒙军如果想要攻破此处就要再突破一道天然防线：洋河。

浍河堡的西边便是通往金国中都的大道，因此不擅长攻城的蒙军只得将浍河堡团团围住，而躲在堡里的完颜承裕根本无法再次集结兵力只得坚守城墙。

但没过多久浍河堡前就聚集了前线溃散下来的金军，这样的条件下金军想凭借区区一座浍河堡根本不可能抵抗的住蒙军。于是完颜承裕丢下了浍河堡守军后逃往了宣德（今河北宣化）。

九月蒙军攻克居庸关，十月蒙军开始围攻金中都。此后二十多年里的金军一败再败。因此《金史》对于野狐岭之战有了这样的评价：“金之亡国兆于此焉”。

到了年南宋再次面临着北宋末的战略选择，最终由孟珙统领的宋军开启了联蒙灭金的战略。事实上此时的南宋加不加入灭金其实都改变不了金的亡国已在旦夕之间。因此与其让蒙古人嘲笑连金军都打不过的宋军，倒不如让在蒙古人面前也展示下宋军的武力。

总结：开禧北伐之后金国“南攻北守”战略的失败

南宋的开禧北伐失利固然是自身的不足，但也让金国抽调了大量的北部战线兵力投入到了南部。这也导致了金国虽然成功抵御了南宋的进攻但自身的军事力量也被严重消耗。

因此到了野狐岭之战前当金国“东都”辽阳，“中都”燕京、“西都”大同的偌长战线都同时面临着蒙军的军事压力的时候金国皇帝完颜永济的第一反应是求和其实也是由于北方兵力不足的考虑。但成吉思汗已经执意要开战那么求和就只能是示弱。这就更加坚定了成吉思汗要南侵的决心。

而在野狐岭之战中蒙军的处境其实比金军凶险的多，这是因为蒙军虽然有超强的机动性，但总兵力对比金军却也显得不足，只不过金军要从南部战线上调兵其所消耗的时日并非短时间内能完成。因此野狐岭之战前的宋军反倒成了蒙军意想不到的“盟友”。

而且对于金国来说“开禧北伐”之后要兼顾的不仅是南北面，蒙军南下之后更是产生了“连锁反应”：不仅西部的西夏参与了蒙古对金的战争，东部的山东则早在开禧北伐期间就有杨安国的红袄军起义。

在这样的处境中金军此后一连串的惨败后其实也并不意外，但金国军事上的失利不仅是失去了北部的领土，国内早就对女真人心有不满的汉人、契丹人的起义更是接连不断。其中最典型的便是被后人记为郭子仪后人的金国汾阳郡公郭宝玉和建立“东辽”的契丹贵族之后耶律留哥。但此后由于成吉思汗开启了西征使得金国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而金国的统治阶层却没有抓住时机修养国力，而是不可思议的妄想北边失去的领土要在南面夺回来而选择与南宋开战，这种“南攻北守”的战略使得金国不仅要应对国内的各种“平叛”的同时还要面对南北两方的军事压力。如此一来金国便也快速坠入了亡国的深渊。

参考资料

纪录片

《重走古战场：蒙古灭金第一战》

《苍狼之决战野狐岭》

电视剧

《成吉思汗》

书籍

《中国历代战争史》卷 台湾三军大学 编著 中信出版社

《铁骑战北国蒙金战争全史》 李湖光著 武汉大学出版社

《南宋沙场》陈胜利著 清华大学出版社

《苍狼逐鹿蒙宋百年战争史》赵恺 郭强著 团结出版社

《隳三都蒙古灭金围城史》周思成著 山西人民出版社

《南宋军事史》粟品孝等著 王国平主编 上海古籍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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